兩次司法鑒定結果不一致 法院如何采信？

                                      云南鼎安司法鑒定中心法醫室

裁判要旨

鑒定意見是一種重要證據材料，但不是唯一定案依據，鑒定意見只有與其它證據相印證，才能作為認定案件事實的依據。在審判中，當面對“同一檢材或同一損傷”由不同鑒定機構作出兩個相反的鑒定意見時，審判機關如何采信鑒定意見很重要。案件承辦人應結合鑒定意見的鑒定程序和實體進行審查。

2020 年 11 月 21 日，劉某等人因交通事故受傷，事故發生的當天，劉某到某市醫院住院治療至 2020 年 12 月 11 日，被診斷為：1.肋骨骨折（右側第 1、2、3、4 肋，左側 2、3、4、5 肋骨骨折。）；2.肺挫傷；3.右側血氣胸；4.肺部感染；5.面部裂傷；6.眼瞼裂傷（左眼眼瞼皮膚裂傷）；7.左眼眼球挫傷；8.右顳部頭皮撕脫；9.右顳部頭皮血腫；10.14、15牙震蕩；11.頭頸部軟組織異物殘留（右顳部異物存留）；13.左眼外傷性瞳孔散大；14.左眼視神經損傷；15.右側肩胛骨骨折；16.胸骨骨折（胸骨體線形骨折）；18.多處挫傷（胸背部、腹部、腰部、右肩部、左膝部皮膚軟組織挫傷）；19.頭面部皮膚軟組織擦傷；20.左眼翼狀胬肉等。

2021年6月23日，劉某為維護權益，自行委托云南鼎安司法鑒定中心對其傷殘等級等賠償相關鑒定項目進行鑒定。鑒定意見為：1.劉某此次損傷傷殘評為兩處（玖）級；2.劉某的后續療費需人民幣25000.00元；3.劉某此次損傷誤工期評為180日，護理期評為60日，營養期評為90日。用去鑒定費人民幣2600.00元。劉某拿到鑒定結果后，到人民法院進行訴訟。審理中，某保險公司對劉某的傷殘等級鑒定提出異議，向法院提出申請重新鑒定。法院委托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對劉某此次交通事故損傷進行重新鑒定。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對劉某此次交通事故損傷其傷殘等級評定為十級傷殘。

劉某對法院委托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作出的鑒定意見提出異議；向法院提出申請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的鑒定人出庭接受質詢。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以鑒定人無法安排時間到庭接受質詢為由，未指派鑒定人到庭接受質詢；向法院請求當事人以書面形式進行詢問。為解決爭議問題，法院要求劉某以書面形式對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的鑒定人進行詢問。劉某的代理人針對法院委托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作出的鑒定意見提出的異議列舉了具體問題，要求鑒定機構針對劉某提出的問題作出回復，該鑒定機構作出回復后。一審法院結合回復，依據《司法鑒定程序通則》及相關規范對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作出的鑒定意見進行審查。經審查，一審法院認為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對劉某作出的鑒定意見存在程序違法和實體違法。故，一審法院對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對劉某作出的鑒定意見不予采信。而劉某自行委托云南鼎安司法鑒定中心鑒定作出的鑒定意見不存在程序違法和實體違法。對云南鼎安司法鑒定中心鑒定作出的鑒定意見予以采信作出判決。      

一審判決后，保險公司對一審判決不服，提起上訴。上訴請求：查清案件事實，依據一審法院對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判決，或將本案發回重審。事實與理由：1.一審不采信其委托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作出的意見程序不合理。第二次鑒定經雙方共同委托，由人民法院依法指定，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依據鑒定標準作出的鑒定結論應予采信，殘疾賠償金應為 375000元×20 年×10%=75000 元。2.一審確定護理費 230 元/天不合理，上訴人認為護理費與誤工費標準應一致為每天 120 元至 140 元。

二審中，二審認定事實與一審一致。歸納保險公司的上訴主張，本案爭議焦點是：一審法院委托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作出的鑒定意見是否應予采信，一審護理費標準是否合法恰當。本院認為：因一審法院委托昭通某某司法鑒定機構作出的鑒定意見鑒定過程中違反程序規定，一審未采信其鑒定意見，并依據云南鼎安司法鑒定中心作出的鑒定意見確定劉某的傷殘賠償金并無不當。另，一審根據云南省居民服務、修理和其他服務業在崗職工年平均工資，酌情認定本案護理人員的護理費為 230.00 元/天并無不當。

綜上所述，一審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保險公司的上訴請求不能成立，不予支持。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民事訴訟法》第一百七十七條第一款第一項之規定，判決如下：

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二審案件受理費 854.00 元，由上訴人保險公司承擔。

本判決為終審判決

本案最關鍵的問題是：一份鑒定意見系傷者自行委托鑒定，一份鑒定意見系審理過程中審判機關委托鑒定。兩份鑒定意見結果不一致，法院應該采信哪一個鑒定意見？

我國的鑒定機構設置沒有規定上下級隸屬關系，沒有明確不同的鑒定機構作出的鑒定意見的法律效力的高低，尚未規定當事人不得自行委托鑒定。從這一點來看，本案兩份鑒定意見的委托主體都是合法的。在這種情況下，法院就需要結合案情綜合考慮，審查兩份鑒定意見，以作出判斷，采信其認為和其它證據相吻合的鑒定意見。

本案的關鍵是：法官對兩份鑒定意見的審查。

一、 法官在判案過程中不能過于依附于在審理過程中委托進行的鑒定意見。鑒定意見的“真理性”是相對的，新修訂的民事訴訟法將“鑒定結論”修訂為“鑒定意見”就是基于這一點。在審理過程中委托進行的鑒定意見不能完全等同于客觀事實，它具有人證的本質屬性，由于它是專家行為形成的意見，又屬于間接證據的范疇。如果法官機械地依附于審判過程中或訴訟過程中委托鑒定機構的鑒定結論，盲從于審判機關委托鑒定機構作出的鑒定意見，那本案劉某某就無所適從。

二、建立完善鑒定人出庭制度，強化對鑒定意見的質證。在司法實踐中，對于同一證據，囿于鑒定人技術水平、客觀條件、職業操守等因素的限制，由不同的鑒定機構進行鑒定，有時會產生不同的鑒定意見，這就有必要在庭審過程中對鑒定意見進行質證，通知鑒定人出庭接受法庭質詢。為了使法官正確采用鑒定意見，在立法上對審查鑒定意見作了一系列規定，民事訴訟法第八十一條及第八十二條均有明確規定。本案庭審中法院委托的鑒定機構以鑒定人無法安排時間到庭接受質詢為由，未指派鑒定人到庭接受質詢；請求法院以書面形式進行詢問。當自己作出的鑒定意見存在程序違法和實體違法時，不能對自己作出的鑒定意見作出合理合法的解釋。審判機關依法不予采信。

特別提示：鑒定人，如果法院要求必須到庭對其作出的鑒定意見進行解釋說明。到庭后，對一方當事人提出的問題不能作出合理的解釋，或依據《司法鑒定程序通則》及相關規范不能作出合理解釋時。你不能回答說“我就是這樣認為，我就是這樣理解，這是專家認為，就是依據那個標準，但又說不出具體的標準來”。

三、嚴格啟動申請重新鑒定程序。鑒于鑒定意見對法官公正裁判的重要影響，如何把握影響鑒定結論一致性的因素，以減少鑒定結論的差異，是每個審判者都不能忽視的問題。就本案中，在未有證據證明云南鼎安司法鑒定中心作出的司法鑒定結論存在瑕疵的情況下，法院應拒絕保險公司申請第二次鑒定。